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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3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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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僅從鹽田的表面俯視, 而不去觀察鹽田下方, 那這無垠的白色世界裏除去七根石柱就再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了。

這裏沒有人類生存, 是不毛之地, 但有趣的是, 這並不意味著沒有人類造訪。

實際上這一次, 珍香的夢境裏就出現了來此舉行儀式活動的人類訪客。

總共有四個人,分別是兩名守衛,一名司儀, 一名助手。守衛總是會特別警惕地盯著助手,時刻防備助手突然叛逃。

他們推開一扇能溝通內外空間的木門走進來, 不但帶來了活雞與聖水,甚至還攜帶著一個核裝置, 大概一旦遇到危險就會選擇引爆。

珍香常常覺得他們很搞笑,無論是他們對這片鹽田表現出的忌憚, 還是他們所舉行的儀式本身,都充滿了異樣的滑稽感。

司儀會圍繞著七根石柱邊走邊撒聖水, 給助手身上潑聖水, 還會口中念念有詞,用黑曜石刀殺雞放血,然後把雞血跟聖水混合起來。

而助手的工作可能被認為會更危險一點,要帶著血和水的混合液體站到七根石柱圍成的圓環中心,一邊傾倒液體一邊念念有詞:“鮮血獻給舊神,聖水獻給新王。”

大概那助手打心底覺得這段咒語可怕,精神壓力頗大, 所以念誦時聲音都隨著雙手發抖。

珍香非常懷疑這些人到底知不知道,這種迷信活動除了逗笑她就再也沒有別的用處了,他們與其指望舉行沙雕儀式能夠加固封印,不如老老實實想辦法幫她達成永生。

不過當然了,對這片鹽田空間而言,人類不管做什麽都沒法真的造成影響,他們就算放棄儀式選擇核平,這裏該是什麽樣子也還會是什麽樣子。

所以珍香並不指望這些人能幫到她什麽,她在儀式中全程保持了安靜,連自己唯一能制造出來的鎖鏈響動聲都不敢發出。她唯恐脆弱的人類被聲音嚇到,一個激動就手抖炸了這裏。

雖然真炸了她是無所謂的,區區核爆無法對她造成任何影響,還能讓她看場漂亮煙花。

但白白讓四個人送了性命也很可惜,他們可是這寂寞又單調的世界裏難得的調劑。

有時候珍香覺得,這四人專程從外面推門進來,就是為了幫她打發時間,或者說是為了安撫門外那些人的情緒。

就像“囚徒”與“牢籠”之間的關系可以互換,“做戲者”和“上當者”的角色也能共通。

也許,門外的人們早就知道做什麽都沒用了,這片鹽田下的封印註定會破除,等最後的鎖鏈也腐朽斷裂時,無盡的惡意將毀滅一切。

等待末日來臨卻無力阻止的感覺一定很焦慮吧?所以知情者才要編造出一個無用儀式,用來安撫旁人。

說不定這四個戰戰兢兢舉行儀式的人也正是被儀式安撫的對象。

多麽可憐。珍香想。她大概是瘋了吧?居然有空可憐別人,明明最可憐的是被困在這裏的自己啊。

——

獨處休假計劃沒持續幾天就終止了,倒不是因為出現什麽突發狀況,而是因為珍香被自己每夜的夢境折磨壞了。

心態調節是很受環境影響的,珍香認為自己老是夢到鹽田,一定是因為生活太過孤單,她需要一些熱鬧和人氣兒。

於是她決定出發去橫濱,一方面是想去看看中原中也的狀況,那個“一人蓋房”的離譜工程結束了嗎?另一方面則是要到橫濱去見一個名叫與謝野晶子的女人。

這個名字是從阪田銀時口中聽來的,吉原事件結束之後珍香同每個事件相關的人都聊了聊,和阪田銀時聊的內容是鄭重邀請他加入鬼殺隊。

“實在不好意思,銀時更希望過平靜的生活吧?但這個世界存在著以吃人為生的鬼,每過一天都會有無辜者遇害。你可以理解為這是我在道德綁架,但鬼殺隊確實需要你的加入。”當時珍香這麽微笑著說。

而阪田銀時則像條鹹魚一樣癱在病床上想了想,問道:“只要加入你們,我就可以擺脫被變態糾纏的生活了吧?”

“這是自然。”

“好,幹了。”

如此幹脆的回答反而讓珍香覺得不太對勁,一個會點劍術的廢柴表現這麽膨脹合理嗎?

她不禁問:“銀時就不掙紮一下嗎?”

“有什麽好掙紮的,我可是記得被人承諾過,只要加入鬼殺隊,就每天糖分管夠。這麽好的待遇當然是要躺下來享受了。”

如此回答頓時讓珍香放心不少,系統也表示十分認可:[這種廢柴真是沒救了,對鬼殺隊的破壞一定是毀滅性的。]

於是珍香對銀色天然卷微笑道:“銀時記錯了,並沒有糖分管夠的承諾,只是一周可以吃五次甜點而已。”

這話讓阪田銀時回想起自己跟宇智波恭彌的一面之緣。

當時他正處在跑路狀態,和宇智波恭彌發生的對話簡短到只有三言兩語,留下的印象也並不深刻,只依稀記得確實有關於甜點的承諾。

但就是那樣匆匆一面的人,不久之後連屍首都沒有剩下。

明明戰爭已經結束了,可仍然有人還活在隱秘的戰場上,為保護人類獻出生命。

這算什麽,男人的浪漫嗎?

如果男人的浪漫都要靠犧牲和別離去追求,那他會用自己的方式向所有人證明,只有漂亮地活到最後才是真的浪漫。

阪田銀時這樣想著,挖著耳朵說道:“一周五次的甜食補充也很不錯啦,更重要的原因是,我想按照我自己認為美的方式生活下去,保護我想要保護的東西。”

他早已通過與人詢問把鬼的情況了解清楚,知道那是由人類轉變而成的生物。

當鬼之後就要忘掉做人的感覺嗎?甚至會反過來對人命不屑一顧,這也太惡劣了。

他可是一直覺得人類很棒的,就算活得再怎麽狼狽,癡呆也好,死了也好,留在人心裏的記憶都是刻在靈魂上的,不管碰上什麽都不會消失。

人就是這樣真誠的生物,至少他是這麽相信著的。

如果鬼會破壞這些美好的東西,就像侵蝕健康的病毒,他也只能揮動刀劍來保護自己的靈魂了。

阪田銀時從懷裏掏出一只蝴蝶形狀的金屬發卡,交給珍香:“其實我一直在找這個發卡的失主,最近才打聽到她被隔離在橫濱的某處設施裏,主公大人幫我還給她吧,她可能不會很樂意再看到我,畢竟我在那個糟糕的過去裏出現過。”

珍香接過發卡,瞬間腦補出十萬字渣男辜負癡情少女的虐心劇情。

[系統,我竟然小看他了,這家夥不但是廢柴,而且還是渣男啊!]

[嘖嘖嘖!優秀!]系統覺得這個展開非常帶勁。

“失主是什麽人呢?”珍香溫聲問。

“是個小女孩,現在該有十四歲了,名叫與謝野晶子。”阪田銀時說,“如果可以的話,就麻煩主公大人幫她把太陽拿回來吧。她是個跌進了泥坑的天使,很需要鼓勵和振作。不管是誰,就算背負著痛苦也得學會咬緊牙關重新站起來,這樣就算是天上的烏雲也會主動讓開、乖乖把陽光灑向天使的。”

總覺得說這種話時應該耍酷,所以阪田銀時特意說出一連串比喻和形容,反而省略了事實情況。

在戰爭還未結束的過去,他偶然認識了在前線擔當醫生的與謝野晶子。那孩子懵懵懂懂,只覺得能用自己的異能輕松救人十分快樂,對戰爭的殘酷還沒有足夠深刻的體會。

他也曾接受過幾次與謝野晶子的治療,感想就是異能可真便利啊。

雖然因此蒙受好處,但他還是覺得,居然讓十幾歲的天真小女孩上前線,這個國家真是沒救了。

而後來,他聽說與謝野晶子崩潰了,竟試圖炸沈基地,以這種極端方式結束不得不無限救人的絕望生活,最終被逮捕關押起來。

戰爭結束後,他專門去舊基地尋找線索,雖然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尋找目標,也沒抱任何指望,但最後還真的很幸運地找到了一枚金屬發卡。

那就想辦法把這枚發卡還回去吧。他想。於是就一直帶著了。

珍香沒能從阪田銀時的含糊說辭裏還原真相,怎麽聽都還是個阪田銀時始亂終棄的故事。

系統也這麽想:[就讓他來鬼殺隊繼續渣!]

[好的好的,不過以防萬一,有個問題還是要問問他。]

“銀時,你是異能者嗎?”

“如果我是異能者的話,我一定能過得很好的,可惜我不是。”

“那你身邊有發生過比較離奇的事情嗎?比如,總覺得有猛獸跟著自己之類的?”

阪田銀時瞪大了眼睛:“怎麽可能?阿銀我精神很健康的!絕對沒有被害妄想癥!”

[系統,這次是真的穩了。]珍香安心道。

把“有異能”和“覺醒了異能卻不自知”兩條都排除了,能不穩嗎?

系統滿意極了:[直接給阪田銀時開後門,讓他免選拔入隊吧。]

就這樣,芥川龍之介積極爭取而不得的直接入隊資格,被珍香隨手送給了阪田銀時。

這大概就是不公的人生吧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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